昨晚我腦中湧起一個清晰的回憶，現在想起那個溫馨傷感的印象，不禁讚歎了起來。那是午後，或是早晨，我只知道台北九月的沈重昏熱令我更加懶散，光線很美，日子很長，而且我本該出現在學校而不是在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房間。我們很無聊，剛睡醒後很疲憊，很緩慢，逸樂。

我們仰躺著，都伸直了雙腿靠在牆上，抱怨著無聊，抱怨我們在浪費生命，好笑的說這樣下去可不行，於是開始苦惱的思索其他的情人們都能做什麼，騎腳踏車去郊外去餐廳，想到這些，我覺得荒唐，近乎嚇人，我們假裝嚴肅的討論這樣的事使我內心覺得很好笑，因為我明白這樣閒散墮落是最貼近我們原始本性的生活方式。當時我們之間的一切都很好。

我和他都不是風趣的人，從來沒有興致和能力去逗人笑，但發生在彼此之間任何平凡無奇的瑣碎都令我們笑得不可開交。記得當時玩捲綑起來的海報，發出各式各樣怪叫聲，另一人則用手去摀住嘴脣製造音效，然後爆笑一陣，這種笑是孩童式突發式的笑。我說我們竟然這樣又瘋又蠢，他說，但你看我們多快樂呀。聽了之後，我漫不經心得靠在那骨瘦如材的肩膀上，那是我第一次喜歡上他，我看著他漂亮的鼻子和迷惘的大眼睛，還有他的髮絲落在肩膀上，天曉得我什麼也不想擁有，天曉得能待在這我哪兒也不想去。

七月中的某天，那是近期內，難得一件的神奇體驗，雖說聆聽和他戀愛後期陪伴我的那歌曲並不稀奇，但那早晨是多麼的寧靜，而塞在耳朵裡的耳機，那音質毫無雜訊干擾的科技產物使得那音樂的細節繞住所有身體外的所有感官，我聽到掩藏在每個憤世嫉俗的人之下的，一段飽受挫折的憂鬱羅曼史。瞬間，我的身體一陣經攣，狂大如海浪般充斥周遭，情感八方而來，記憶隨樂音的流露而湧現，每段都潛藏不一樣的記憶，搜尋它的過程使我眼淚驟然而下。特別是我加註於對方身上的那份重量，那份期望，和隨之而來的失落。當時的情緒是幼稚但豐沛的，如今被我用所有形式的逃避強壓抑制住，問題沒有解決，反倒給現在這個置身於當時事外的自己一個唯美的衝擊，一個只屬於自己祕密花園。我張開眼，判斷歌曲的長度也不過是幾分鐘的時間，而我卻因感官敏銳而覺得過了將近小時，在此之後的半天，意識清晰，不再同以往般認它流逝，我能批判身邊發生的所有事物，在我去考場的路上，所有播放的歌曲都體現了它原先十倍的渲染魔力。而我感受自己是自身的主人，沒有煩惱可以拖住我去探討世界和我的人生。是那份祕密花園使我挫敗至今，使我走向以往不願去想的下場，也使我不同於我所認識的任何人。

他問我電影票要留著嗎，我說不要，我說的太快了，表情厭惡，他的臉活生生的垮下來，毫不掩飾，在那尷尬的一刻後，他立即改口同意，他說奇怪他真不懂女生為什麼喜歡把那種東西留下來，還貼在本子裡。我看著他，問自己為什麼要待在這裡。還有，我的確是會把電影票留下來的女生，和你的我全留下來了，我把它一件一件收再抽屜裡，像是要應證你的確存在過，像所有小女孩一樣，會因此想起曾經被打敗了，被奪取了，想起無法被再生的日子，無底的嘴巴，被抑制的喊叫，理性的，非理性的，我會掉入自己所設的陷阱，在其中我搜索你，找到你，然後殺死你。
其實大可放過自己，但我想我喜歡這種困擾。

她最近為人際關係間的疏離困擾，自覺無法和他人親近，這也是大部份人的感受，問題就出在這，總認為隔閡應該要被解除，如此便能獲得親密和安全感，全然的友善，對話輕盈諸如此類。我的看法是，這樣一來的友情可有可無，完全被濫用了，當我真的關心一個人，更何況是友情，每段關係必定存在一點緊繃感，才能展現它的特殊和美好，否則就只是親切罷了。

They come with a lot more humility, a lot more fun and a lot more humour. That's the reason i don't even try to fit in. Girls like that are happier, but that's not for me.

J'adore girls who are slim, elegant and sophisticated, and have that famous French arrogance.

Oriah Mountain Dreamer

我不關心你曾去過哪裡

與誰一起研究過什麼

 或者認識了什麼樣的人物

我想知道的是你能不能獨處

能不能享受空虛時刻所擁有的陪伴

你長什麼樣子或怎麼來的

 都無關緊要 

我想知道的是

當這一切褪去

是什麼內在的力量支撐著你

我只想知道
你願不願站在火的中央
而不畏縮

我想知道

你能不能忍受失敗

你的失敗和我的失敗

她們吵的我不得不將視線從書本中移開，我向她們望去，這是每天必見必經歷的情境之一，她們是這麼高興能見到彼此，她們的腦袋肯定是高速運轉，將儲備的話題全拿出來好好聊聊，她們一直笑個不停，不容許任何沈默，不可能會沈悶的。之後就不同了，她的夥伴提早離站，我看見她。她是這麼安靜的看著車廂的窗外，活力盡失，同我，整個車中，跟著這麼多衰竭的心，承受這麼多的孤寂，在高速運轉但靜止的空間中閉上嘴，分享難得的沈默，在所有人類的語言中，我最喜歡的一個。

* (original text）

May 2012.

• After the end of art（contemporary art and the pale of history） | Arthur C. Danto
• The Trial | Franz Kafka審判
• Lolita | Vladimir Nabokov蘿莉塔
• The Delta of Venus （erotica） | Anais Nin＊
• Knulp | Hermann Hesse漂泊的靈魂